我们有一个说法就是,打仗打的就是经济战。谁更持久,谁底子更厚,谁就赢了。在宋辽的战争中,辽以远远逊于宋的经济实力与宋周旋良久,而且胜多败少。那么辽国的经济实力究竟如何呢?今日一文我们就浅谈一下辽代的农牧业。
从地图上看,辽的面积远远大于北宋
一、农业概述1、燕京农业辽代占据的主要是中国燕京以上地区,我们知道其中很多地方到了现在都是重要的产粮区。其中燕京地区是辽代最为重要的农业区。宋人苏颂曾经出使辽国,看到燕京地区的繁忙的粮食种植景象,不由得感叹:
“青山如璧地如盘,千里耕桑一望宽。”
此时是熙宁元年,宋神宗刚刚即位。由此可见此时辽国已经有着大规模种植的情况了。此后在熙宁八年,沈括再次出使辽国,后他在《熙宁使虏图抄》中描述自己看到燕京产粮区的盛况:
“幽州西距山数十里,自顺以南皆平陆广饶,桑谷茂沃……怀柔,城依古长城。其地平斥,土厚宜稼。城北倚涧水为险,水之葇数百步,地广多粟。”
这是沈括所记载的燕京产量区的景象,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幽州一带肥沃的土地以及充沛的水土对农业发展有着极大的好处,这种农业的繁荣清晰可见。
2、西京农业另外,西京大同府也是重要的产粮地。西京大同府位于现在的山西省大同市,在当时正处于农牧业的交错带,西京大同府为传统的产粮地之一。作为西京,而且在古代运输力并不是特别强大的情况下,就必须要同时解决政治与经济双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西京农业区就为西京很好地输血供应了。据记载:
“应历间,云州进嘉禾,时谓重农所召。保宁七年,汉有宋兵,使来祈粮,诏赐粟二十万斛助之。”
当时北汉缺粮,作为北汉保护人的辽国可以一次性从西京地拿出二十万斛粮食帮助北汉,由此可见当地产粮数量还是非常庞大惊人的。
西京大同府现景
3、中京农业中京的种植业虽然有所增长,但是一直没有成为重要的产粮区。这其中原因多样,既是因为此地人烟稀少,也与当地多山地的环境有关。
此地的原住民为奚人,奚人也是游牧民族,不事农业,以畜牧业为主。后来大量汉人流入,才带动了当地的种植业发展。此地的自然条件实在是恶劣,苏颂经过此地是曾经写《和过打造部落》一诗,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奚人的居住环境,诗云:
“奚夷居落瞰重林,背倚苍崖面曲浔。涧水逢春犹积冻,山云无雨亦常阴。田塍开垦随高下,樵路攀缘极险深。汉节经过人兑看,忻忻如有慕华心。”
这首诗反映了奚人生活环境的几个特点:居住于深山密林之中,四面多山地地形复杂,人们外出十分麻烦需要开路攀援,气候阴冷,多雨少阳等。
这个最适合种地的地方自然是平坦开阔,水热搭配条件好的地方。因此奚人所在地区是个不太适合农业发展的地方。后面苏颂又补充到:
“辽土甚沃,而地寒不可种,春深始耕,秋熟即止。”
看到这些话你想到了哪里?对的就是东北“北大仓”,当时这里还是“北大荒”。有着肥沃的土地,一年一种。
移居此地的汉人已经渐渐被“胡化”,开始学习契丹人的风俗习惯,汉人们也多“削顶垂发以从其俗”,仅仅是依靠衣着来区别胡汉。
汉人的迁入,极大地促进了此地农业的发展,使当时奚人居住的地方从单纯的游牧区变成了半农半牧区,既有汉人在田里辛勤耕作,享受收获的喜悦;也有奚人赶车放牛放羊,过着游牧的生活。处处充满了一派祥和之景。当时有人写诗描绘这种景象:
“雪余天色更清明,野店忽闻鸡一声。地理山川从禹画,人情风俗似燕京。”
我们从这首诗中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此地农业发展的繁荣之景,颇有几分“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感觉。
当然了,正如我们所说,此地农业处于一个发展阶段,在发展之初事物往往是弱小的。在中京地区,最初农业是很弱小的,因此往往需要依靠周边地区的支援,因此往往都从燕京地区运送粮食瓜果到中京。到了辽末,中京地区的粮食产量已经大大增加,据记载:
“视事半岁,积粟十五万斛,擢左散骑常侍。辽之农谷至是为盛。”
辽中京遗址
4、上京农业上京及其附近的头下州县以及汉城也是农业发展水平较高的地方之一。这里农业之所以发展较好,除了良好的自然条件外,也与技术的传播有关。
大量汉人的迁入不仅带来了大量的劳动人口,而且还带来了成熟的生产技术。在辽上京出土了大量铁制农具,与当时华北地区普遍使用的铁制农具没有什么区别,由此可见当时铁制农具的工艺已经北传到了上京一代。
当时出土的铁农具包括铁铲、铁手锄、铁铡刀、铁斧头、铁镰刀、铁镐等。另有犁铧出土,其中分为大、中、小三类。分工明确,有的是用于垦荒开地,有的是用于春耕播种,有的是用于中耕松土。农业发展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辽海地区,即辽河流域以东到海地区,地势平坦,雨量适中,水热配合好,适合发展农业。契丹立国之初,没有急于南下,而是向东先征服了渤海国。后南下劫掠人口,将劫掠到的人口安置到了上京地区以及辽海地区。据记载:
“编户数十万,耕垦千余里。”
因为自然条件较好,而且地广人稀,轻徭薄赋,此地的农业发展也是比较迅速的。据记载:
“沿边诸州,各有和籴仓,依祖宗法,出陈易新,许民自愿假贷,收息二分。所在无虑二三十万硕,虽累兵兴,未尝用乏。”
另外提一嘴,在上京附近的考古发现中,发现了我国最早的西瓜图画。西瓜是经过“中间商”回纥传到了中国来的,据记载“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还记得在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郭靖黄蓉在密室中疗伤,以西瓜为食,结合西瓜在北宋已经传入,由此看此事确实是符合史实之事。
吃瓜
二、畜牧业辽国的农业虽然各有发展,但是契丹作为游牧民族,自然还是以游牧起家。虽然建国,但是中下层的人民并没有放弃游牧的习惯。当时居住在上京附近的契丹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逐猎往来,居无常处,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强射生,以给日用。”
游牧和射猎,正是当时契丹人的生活来源。当时上京附近大量地区都是没有经过开垦的天然草场,水草丰美,正好适宜畜牧业的发展。苏颂曾经也写诗描绘过这等场景,有《胡人牧》曰:
“牧羊山下动成群,啮草眠沙浅水滨。自免触藩羸角困,应无挟策读书人。毡裘冬猎千皮富,湩酪朝中百品珍。生计不赢衣食足,土风犹似茹毛纯。”
这首诗生动形象地反映了辽人放牧的景象,读来非常有意思。在当时,牧民们蓄养数以百计的牛羊,这群牲畜给辽人提供了丰富的肉食和奶制品,它们的皮毛也是重要且宝贵的财富。这种生活习性深深地影响到了辽人的饮食结构和穿着风格。
契丹人重视马
除了牛羊外,马也是非常重要的牲畜之一。健壮而又强悍的骑兵是契丹人赖以生存战斗的根本,而骑兵的根本则是战马。契丹人养马非常有一套,讲究一个“一分喂,十分骑”,这样的战马质量过硬而且繁殖力很强。反观中原养马,往往把马喂得过度肥胖,以至于不堪大用。契丹人养马之景也是颇为有趣:
“契丹马群动以千数,每群牧者才三二人而已。……有役则旋驱策而用,终日驰骤而力不困乏。”
契丹马匹质量极好,以至于在辽宋的边境贸易中也是经常被走私的大额商品。
契丹人饲养牲畜已经积累出了丰富的经验。当时人评价,契丹人养马的技能就像南方人养蚕的技能一样娴熟。到了后来,契丹人甚至可以通过天气的变化来预测当年畜牧业的丰凶情况。如:
“有雪才露出草一寸许时,如此则牛羊大熟。若无雪,或有雪而没却草,则不熟。”
三、总结辽代的农业发展离不开汉人的贡献,正是因为人数众多且经验丰富的汉人农民的存在,辽代的农业才得以发展得如此迅速,进而为辽人提供相当的后勤与物资保障。
辽代的畜牧业的方法又为他们提供了相当的肉食和乳制品,这也是辽人善于作战、作风凶猛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以说辽国的鼎盛离不开农业和畜牧业的双重努力和配合。
参考文献:《苏魏公文集》,《永乐大典》,《辽史》,《辽代历史与考古》,《旧唐书》,《东斋记事》,《新五代史》,《历代名臣奏议》,《辽金西夏史》等书
文:日航通鉴 图:来自网络与站内,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