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业内流传一条关于东莞某知名饲料企业老板王亮（化名）欠款跑路的消息。在饲料界小有名气的东莞市兴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莞兴业”）董事长兼法人代表王亮被多个供应商指称欠下数千万货款跑路，公司员工也要起诉他欠薪，连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也公告称联系不上他。
欠款数目成谜
动保经销商李中（化名）是最早向记者爆料的行业人士。据李中反映，8月初，他按约定向东莞兴业收取拖欠多时的货款，却联系不上王亮。李中立即派业务员前往东莞兴业以及平时业务来往的兴业四会分公司了解情况。然而业务员只遇到了同样正在追讨欠薪的员工，没能见到王亮或者任何能负责的人。
据李中透露，兴业原来的主业是饲料，近几年才开始进入养猪业务，他的公司主要是向兴业的猪场提供动保产品，此次被拖欠的货款约有30多万元。
根据记者多方了解，仅动保经销商中就有至少四人确认他们也被王亮拖欠了货款。
动保经销商张军（化名）与王亮本人相识多年，他表示从王亮2016年开始养猪的时候，就开始供货给王亮，但王亮经常无法按时结清货款。当货款累积到200多万元之后，张军跟王亮签了一份以饲料抵扣部分欠款的协议，并以此拉回了价值约100万元的饲料，算是弥补了部分损失。正当张军考虑如何要回剩下的货款的时候，王亮就这么消失了。据他进一步了解，王亮对外的欠款可能多达数千万元，动保货款恐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头可能在东莞兴业的饲料原料供应商那。
记者随后联系到了分别位于广州和锦州的两家原料贸易商。两家公司都确认的确和东莞兴业有业务来往，但未向记者透露更多的信息。王亮究竟欠了多少钱暂时是一个谜。
员工追讨欠薪
王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根据中国侨网和东莞市外事侨务局网站显示的信息：王亮1963年出生在东莞，1987年赴澳大利亚留学，从事猪营养研究并获博士学位，回国后曾在罗氏、英国abn集团担任高管，2000年出任山东六和集团执行总裁，2001年辞职创立东莞兴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2004年创办东莞泛亚太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正是这些头衔和江湖地位，让王亮的失联行为显得更加出乎意料。
截至发稿日记者也未能联系上王亮，他此前的手机号码处于停机状态。在东莞兴业位于东莞莞城科技园的公司总部，记者发现厂房早已被清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几张东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莞城分局发出的公告，公告内容显示东莞兴业涉嫌拖欠12名员工2018年12月至2019年6月份工资共计1628686.57元，该公司法人代表王亮涉嫌欠薪逃匿，落款日期为8月12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记者随后采访到了园区相关负责人，他表示东莞兴业此前在园区的工厂早在2017年就搬迁到肇庆四会，当时主要是环保和租约等方面的原因。兴业仅在园区大楼里留下一个办公室处理业务。他表示最后一次见到王亮大概是在7月中旬。7月底的时候就听到员工说老板跑路了。
经过多番努力，记者采访到了被欠薪员工中的几位。王平（化名）是其中资历较老的一位，他表示公司从2018年开始出现拖欠工资的情况，当时是迟一两个月发。他回忆，当时王亮和员工坦言公司面临困难，一些新员工选择了离开，但像他这样的老员工还是决定留下来，当时他们认为王亮是一个对员工不错的老板，公司有钱的时候工资福利方面也都不差。但公司的状况始终未见好转，王平今年2月份的工资直到5月才发，后面的工资一直没发。直到7月底，王平才和所有人一样发现王亮失联了。
目前王平只能和总部的其他11位同事一起申请劳动仲裁来追讨欠薪，开庭时间定在9月10日。记者在兴业四会分公司同样也看到了四会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发出的公告，公告内容显示兴业涉嫌拖欠员工3月-7月的工资。
转型养猪巨亏
对外欠款，对内欠薪，东莞兴业为何落得如此田地？王平认为2016年公司开始进军养猪是一个关键转折点。此前兴业的饲料板块起码是在赚钱的。最高峰的时候兴业月销量达到9000吨，公司员工300人。此前还设立有高明和番禺分公司，后来因为环保和土地征收的问题，高明分公司2009年关闭，番禺分公司2015年关闭。市场的变化也导致公司销量逐渐下降，此时王亮做出了进军养猪的战略调整。
根据王平介绍，王亮在2016年开始以租赁托管的方式进入养猪业，最高峰的时候有10个猪场，总存栏2000多头母猪。在兴业财务部门工作的陈磊（化名）向记者透露，从账面上看，王亮这几年在养猪方面可能亏损超过2000万元。而非洲猪瘟可能成为了压垮王亮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兴业养猪部门工作的吴凯（化名）表示，王亮太过迫切的希望养猪能盈利，缺乏长远规划，目前王亮的猪场基本全部清场。
王亮的猪养得怎么样？曾和他合作的英德养殖户刘华（化名）表示，2017年王亮主动找到他要合作，当时刘华的猪场有200头母猪。王亮提出的合作模式是，刘华将猪场全面托管给王亮，王亮先交20万元押金给刘华，随后王亮负责猪场的人员、饲料、动保等所有事情。王亮向刘华承诺，每头母猪每年至少上市14.5头肉猪，每头上市肉猪重量不小于240斤。卖猪之后，王亮每头猪按每斤6.5元收钱，猪价高出的部分都归刘华。刘华爽快答应这项合作，但很快发现猪场在王亮接手后问题不断。王亮派到猪场的员工工作态度敷衍，经常出现断料一两天的情况，甚至出现死猪的现象。刘华去了解情况，没想到猪场场长说他们的工资经常不按时发放，自然没法好好干活。王亮也承认，饲料是因为资金紧张而供应不上。刘华无奈要求解除合作协议并索赔110万元，最终王亮协商同意赔偿88万元。然而刘华一直没有收到这笔赔偿，今年3月刘华向法院起诉王亮违约，法院最终判决违约需要赔偿30万元，违约造成的其他损失建议刘华另案起诉。这笔赔偿刘华依旧没拿到，7月法院执行局正式立案执行，但法院查询后发现兴业四会分公司的饲料厂早已被王亮另外抵押了出去，兴业公司根本没有可执行的财产。随后法院要求王亮提交个人资产的清单等资料。再然后王亮就失联了。
官司缠身有可能是导致王亮选择跑路的导火索。记者在企查查上查询发现，东莞兴业目前有1宗合同纠纷被判败诉，有2宗被法院强制执行的案件，还有1宗合同纠纷被起诉。
【作者】 吴昊晖；彭进；陈博；李宗林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 南方号~三农~三农自营号~新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