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记忆
刘光明
小时候秋收时的天空记忆里是晴朗的,蓝天里飘着白云,土地的芬芳里浸出庄稼的清甜,掺合着青草的涩腥,庄稼人挥着农具在土地里忙碌。壮劳力是出彩的田野舞台上的主角儿,站在属于自家的土地上,威武一如领兵打仗的将军,说话声都是发号施令的大嗓门,这时候很少有那种情绪不佳出现,庄稼人最享受的就是这丰收季节,与同村的老少爷们一起在秋日里放纵欢笑,朗笑声布满田间地头,可达云际;偶尔也有几声叹息,是丰产的期许心愿未了,亦或是如今的化肥又贵了……弥漫在心头、庭院、田野。
秋日里最多的是追赶丰收的急切,高嗓的乡音就象音乐倘徉田间地头,真的是一出大剧好剧!主角儿光彩映衬下,配角儿们的姿态演艺略显迟钝,有不服老的长者,有蹒跚的孩子也在上演收获者;这台丰收剧中从来不会出现华丽的服装,庄稼人身上披的应该叫战袍,是秋收会战的标配,从不拿它扮靓自己,却透露出深到骨子里的眩目气质,有勤劳,简朴,成熟,厚重的风彩流露,黝黑的脸郏,满身的汗味儿裹上泥土香,是秋日里刻在心头的温情。
我也曾经是劳动大军里的一个小兵儿,不过那时还小,秋收时感觉是我最姿意玩闹的时刻,说起来也有过腰酸的记忆,被大人们一句:小小孩儿家了哪来的腰来?给安抚了,于是忘记曾经有过劳累,只记得田间的一些乐趣,其中最有意思的当数:掏鼠洞!
那时候田间的鼠洞多,可以说是密密麻麻,是不是缘于没有机械化作业的破毁未可知,今秋里,我跑到田头找寻过,已经很少看到田鼠们了。那些年,粮食产量不高,那田鼠是庄稼人极为痛恨的小贼!除之而后快。担负剿贼的任务就由我这一弱劳力来完成,于是浑身充满参加战斗与敌手搏斗的亢奋,武器是一把铁锨,装备每携必是一个布袋,那是盛装战利品的,还记得有几场战斗下来,因为没带布袋,身上的褂子也用过,从来没打算优待俘虏,抱定必杀之决心!
每次作战前先要侦察一番,因为田鼠诡计多端,所布疑阵多多,我军作战必用章法,不然就会出力不少,一无所获。战术的运用一定是封其退路,沿洞追击:当发现多个鼠洞出口时,封堵洞口只留其一,沿其一以土工掘进,挖着挖着就会有支洞口出现,堪比迷魂阵!其实这时候什么战略战术也用不上了,只能是碰运气选择路继续跟进,有过此种作战经验的小伙伴们都会知道,田鼠家的布局颇有章法,网状分布的地道里,有仓库,有育婴室,甚至还有厕所,更多是不知通往那里的几路通道,有时会让我迷惑到田鼠自己会不会迷路?擒贼必有妙着!运用至实的便是:挖洞从深。当看到两个洞口时,通往更深地下的往往有所获。
这种战斗我还是以完胜居多,除贼首及众无数,缴获颇丰。偶或有田鼠空巢而遁,一无所获,不免沮丧。在多次的战斗中,还曾经负过伤。那是一次掘进作业中,挖到敌方藏匿处未得知,一块土坷垃刚好掉落覆盖了洞口,于是俯身伸手指抠出坷垃,未料一只硕大田鼠就躲于洞口之下,其实它己被我逼入绝路,就在我伸出手指进洞的一刹那,被田鼠一口咬中,巨痛惶急抽手,惊至失色,连连摔手,幸亏它一口咬得马上松口,不然以指为饵钓出一只大鼠那情景真不敢想象!
抬手指在前,已然是鲜血淋沥,于是大怒,发狠誓灭此贼!以干土敷伤口,是我们小时候常用的止血良方,流血立止。于是操起武器:铁锨,且以百般的警惕,挥舞锨把朝洞口里一顿乱捅,洞里那贼鼠吱吱大叫,凭手感便知己被我用锨把顶住,带着满腔的愤怒,手上一用劲,杀敌于洞中,说来有些残忍,今日言道:贼鼠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它不劳而获偷我们家辛苦打下的粮食,俚话讲:宽恕你的应该是上帝,我的责任是送它去上帝那儿。
说到此处,那么田鼠家那暄草铺就的温暖的育婴室里那一窝粉嘟嘟的小田鼠们就不细述下场了吧,只可说:狙贼奉天命,因贼作恶多,度尔去佛国,佛前莫怨我。
其实作战目的最重要的还是看缴获粮食多少,当挖到田鼠的粮仓时,也是最令人高兴的时刻,在田鼠家的众多房间里,当数粮仓最为宽敞,各种粮食颗粒基本是满仓状态,甚至于漏涨于地道里,很多的粮粒会有发芽,让人不禁心疼,庄稼人的血汗被田鼠小贼如此贪婪祸害,满腹的愤愤然。我缴获最多的一次上称称量过,居然有二十多斤,田鼠偷藏的以大豆居多,可能是玉米穗处于高处,田鼠不易得手,间或掺杂些花生,发了芽子的麦粒,倒是从来没见过田鼠有储存地瓜的,想必是小小田鼠也掌握了储存粮食要干燥的为上好的原理,不禁为之绝倒。
夕阳里,一个少年战士带着凯旋的喜悦,左手拎着作战武器铁锨,右肩扛沉甸甸的战利品,走在归家的路上,路遇的乡亲们的赞誉声让人骄傲,回到家里奶奶的高兴是我得到的最大荣誉,奶奶会在隔天把粮食漂洗晾晒,家里养的猪儿又有了几顿美餐了……
(作者单位:潍坊海化集团)